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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之幺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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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节

作者: 雾空了了 发布时间: 06-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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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江归一的射击技术足以让所有人望尘莫及,他有信心两枪之内,陈窈不受到致命伤的情况能制服吴汜。

&esp;&esp;但他犹豫了。

&esp;&esp;“再不动,我就先打断她一条手臂。”吴汜喝道。

&esp;&esp;江归一耸肩,嗤笑,“哈,我做了什么,让你误解我在乎她?”

&esp;&esp;语气是掌控全局的松弛。

&esp;&esp;吴汜停滞一瞬,冷笑着扣动扳机,砰砰连开两枪,电光火石的霎那,子弹从皮肤擦过,打向旁边的岩石,碎片迸飞。陈窈闷哼声,江归一的瞳孔紧缩,盯着陈窈脖子两道鲜血淋漓的痕迹。

&esp;&esp;“退不退?”吴汜问。

&esp;&esp;江归一满脸阴鸷肃杀,眸中充斥戾气。他咬了下后槽牙,朝后做了个手势,大吼道:“闻确!”

&esp;&esp;得令的闻确皱了下眉,打开呼机,“9981,退!”

&esp;&esp;陈窈表情跟见鬼似的,江归一脑子坏了?她送他进监狱,他还救她?难道后面还有计划?

&esp;&esp;吴汜继续逼迫:“枪!”

&esp;&esp;江归一何曾受过这种威胁,气得半边脸肌肉神经性抽动,他冷笑,“你当我是傻逼?”

&esp;&esp;吴汜咧嘴笑,“你现在不就是?”

&esp;&esp;江归一没说话,半响,“你想怎样?”

&esp;&esp;“我他妈就知道你喜欢这小姑娘,哈哈哈哈哈!”吴汜笑了会儿,收了笑容,头快速向后撇了下,“从这里跳下去。”

&esp;&esp;江归一双目缓定洞悉,举着枪,抬腿朝前走,“除掉我,你报不了仇,人不是我杀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放你妈的屁!不是你杀的还有谁?少唬老子!”

&esp;&esp;他笑,“是你啊,十四叔。你最应该杀的人是自己。”

&esp;&esp;“什么?”

&esp;&esp;江归一先看到柯丽露指甲断了,猜测是她杀的赵妄铭,江之贤要利用柯丽露反将军。

&esp;&esp;直到查出那个消息。

&esp;&esp;“人是女服务生的母亲和柯丽露杀的,她母亲为报仇,柯丽露为自保。是谁让两位柔弱的女人痛下杀手?”江归一看着吴汜,“是赵妄铭和你啊,十四叔。”

&esp;&esp;吴汜表情松动,梗着脖子叫骂:“少泼脏水到老子这!”

&esp;&esp;江归一的眼神犀利,仿佛有实质,直穿吴汜。

&esp;&esp;而他每一步都为此加上了重量。

&esp;&esp;“你们害得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受辱致死,利用强权害冤屈无法洗刷,为母则刚,她母亲为报仇杀赵妄铭,何错之有?”

&esp;&esp;“你们压迫孤苦伶仃的柯丽露,逼她出卖色相,让她从影星变成只会脱衣服的妓女,她看到你们如此残忍,为自保杀了罪恶的源头赵妄铭,何错之有?”

&esp;&esp;“而你包庇赵妄铭作恶,为他擦屁股,间接成为害他落得如此地步的帮凶。”江归一笑,“这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,现在赵妄铭死了,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——”

&esp;&esp;“难道你不应该先杀掉自己?助纣为虐的人有什么脸面活下去?害无辜之人流离失所的人有什么资格背负血债活下去?”

&esp;&esp;他连连逼问,“这个世界每日因为你和赵妄铭死掉多少人算过吗?到底是谁杀了赵妄铭重要吗?他作恶多端难道不该死?”

&esp;&esp;吴汜双目赤红,“滚你妈的!”

&esp;&esp;心理博弈江归一没输过,他知道局势已然逆转,接下来该让吴汜付出代价。

&esp;&esp;他看了眼淋了雨脸色惨白的陈窈,克制地撇开视线,望着远处某个虚无的点,等了须臾,听到背后纷杂脚步,说:“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,江之贤早就知道这件事,他不告诉你的原因是什么,知道吗?”

&esp;&esp;吴汜看向赶来的江之贤等人,“妖言惑众!你们父子二人做的局!”

&esp;&esp;“吴汜,你不会忘记当年你联合仇丽舒对我母亲做了什么事吧?”江归一残酷地揭开真相,“还不明白吗?他做的所有一切就是为了逼疯你!”

&esp;&esp;吴

&esp;&esp;汜怔然,随后突然像被打倒,支撑人的精气神全部跨散,脚下趔趄,站都站不稳。

&esp;&esp;他看向江之贤,干巴巴笑了两声,“这样啊为了给郦沛白报仇?”

&esp;&esp;江之贤沉默不语,少顷,“不是。”

&esp;&esp;“也对,是我傻逼了,听信你儿子的屁话,怎么可能单纯因为她,你就是想杀我。”吴汜吸了吸鼻子,“其实我早就知道了,我和阿铭都知道,这次出境凶多吉少”

&esp;&esp;陈窈冻得嘴唇打颤,低讽,“那你还来找死。”

&esp;&esp;“是啊,可笑吧,我们这样的人也会有忠心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哈哈哈”

&esp;&esp;陈窈心里生出一丝异样,她突然意识到,原来人和棋子不同,棋子是没有灵魂的躯体,人的血肉骨骼由感情浇筑,而感情也许能短暂受控制,但它会自我衍变再驱使人做出不同选择。

&esp;&esp;她步步为营,却无法对他们的经历共情,无法探知一个人是否拥有良心。

&esp;&esp;这就是输的原因吗?

&esp;&esp;她意识有点漫散,渐渐回忆与母亲相处的点滴。

&esp;&esp;同样吴汜也万分感慨,仰头,可雨天没有星空,和褪色的时光一样灰暗。

&esp;&esp;他和赵妄铭、螺丝三人无父无母出生在毒寨,当时的头目把他们当作兵器培养,完成任务才有吃的,杀掉人才能活下来。

&esp;&esp;后来终于闯出去,他们以为终于可以迎来新生活,没想到毒和坏已经刻进骨子里,根本无法停止,日复一日,你不杀别人,别人就会杀你。

&esp;&esp;而视为救世主的江之贤从未想救他们,反而亲手把他们推向另一个深渊。

&esp;&esp;“螺丝的事是你设计的吗?螺丝的事是你设计的吧”

&esp;&esp;江之贤说:“阿汜。”

&esp;&esp;吴汜一听这名字,绷不住了,突然嚎啕大哭,扯着嗓子哭,枪都拿不稳,“我们这条命是你给的,你想我们做刀,我们就去做刀,你到底懂不懂刀尖舔血的日子有多累?我每天都担心有人要杀我,每天晚上都做梦,那些恨我的人,死掉的人化作鬼,喝我的血吃我的肉。而你!你的手干干净净,你他妈还有什么不满意?!”

&esp;&esp;江之贤只是静静地看着吴汜。身后的江弘义和林忠低声叹息。

&esp;&esp;没有得到解释甚至没有回应,吴汜又哭又笑,“这就是你,这就是你啊,我到今日才认清。”

&esp;&esp;他絮絮叨叨说了很久,大雨如注。

&esp;&esp;“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会幡然醒悟,我听到被强暴服务生的母亲死掉,家中只剩下一个年幼的孩子,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,这么多年我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我后来跑去给他们钱,他们不要,骂我畜生,说我猪狗不如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可我他妈就是畜生啊!我生来就被当成畜生养,我的血液里都是臭蛆,没有腐肉怎么活下去?谁给我机会了,谁又他妈的教我做好人了?我真他妈受够了!”

&esp;&esp;吴汜枪口一转,毫无预兆地对邓六奇砰砰砰三枪。

&esp;&esp;邓六奇瞪大眼睛,不敢置信飞来横祸,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骂了句操。

&esp;&esp;人群尖叫着炸开,他们手中的枪都被江归一的人收缴了。

&esp;&esp;吴汜又连开数枪,击中几位年长的男人。

&esp;&esp;“现在外七系最难处理的人都死了,剩下的就是你们江家自己的事了。你还想做什么呢?”他想了会儿,“哦,你想杀掉陈窈。”

&esp;&esp;陈窈还没来得及反应,枪口抵住了太阳穴。江归一向前迈步,眼睛紧紧盯着她。

&esp;&esp;吴汜面色灰败,视线在江归一和江之贤身上来回转,讥笑道:“我为罪恶出生,你为王座出生,王座不需要爱。要怪就怪你生在江家,母亲是郦沛白,父亲是江之贤吧。”

&esp;&esp;他闭眼,“争来争去,最后孑然一身,没意思,真没意思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没意思能别拉着我吗?”陈窈攥紧手心,背后都是汗,“我做错了什么?”

&esp;&esp;太阳穴中弹必死无疑,背后是海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。但都不是最好的选择,得再争取。

&esp;&esp;“好与坏是自己选的——”

&esp;&esp;“闭嘴!恶妇!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眼神,那不是一个好人的眼神,你杀过人吧?你肯定杀过人!日后指不定有多少人因为你死掉!”

&esp;&esp;生死关头陈窈懒得再伪装,吴汜让计划崩盘,她不耐烦,一字一句,“闭嘴!狗、杂、种!你没资格指责我!”

&esp;&esp;江归一:“”

&esp;&esp;众人:“”

&esp;&esp;“看吧这才是你的真面目!跟江归一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!”吴汜笑得狰狞,“我这辈子没做过好事,这次想做次好事。你个恶婆娘就和我一起死吧!”

&esp;&esp;“做梦!你这种蠢货不配和我一起死!”陈窈谁都不信,决定孤注一掷,使出吃奶的劲推开他,语气鄙夷,“坏人都做不好的废物!”

&esp;&esp;吴汜稍趔趄了下,耳畔刮过一阵风。

&esp;&esp;“陈窈——”

&esp;&esp;“陈窈!”

&esp;&esp;“陈窈!”

&esp;&esp;吴汜看了眼跑起来的江颂竹,嘴角牵扯出一个弧度,他转身,举枪对准江归一的后脑勺。

&esp;&esp;“二爷!”

&esp;&esp;“归一!”

&esp;&esp;吴汜做出扣动板机的动作,是预料中的空弹匣的咔哒清脆声,他的胸口出现两个黑窟窿,鲜血汩汩流淌。

&esp;&esp;真疼啊。

&esp;&esp;他缓缓转身,望向那双鹰眼。

&esp;&esp;和初见时一样,翱翔的雄鹰,野心是辽阔的天空。

&esp;&esp;“老大,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。”

&esp;&esp;也是对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的报复。

&esp;&esp;吴汜如释重负,向后仰倒,眼睛溢出的泪水割裂了视线,他恍惚看到了四个人把酒言欢的画面,那日的天穹干净如洗,都是星星。

&esp;&esp;江之贤在混乱和震惊中如梦方醒,猛然回头,扒开朝山崖跑的人,“沛白!沛白!”

&esp;&esp;时隔多年的名字,代表被命运既定的生离死别重新判定。

&esp;&esp;而在这两声呼喊中,砰地声,一颗子弹射了出去。

&esp;&esp;“你疯了!”

&esp;&esp;“是啊。”

&esp;&esp;每个人兜兜转转,走不出宿命的圈套。

&esp;&esp;如同子弹精准无误射向仇视的对象。

&esp;&esp;噗——

&esp;&esp;皮开肉破。

&esp;&esp;但江归一感觉不到疼痛,眼里只有陈窈,他追随她一跃而下,攥住了她的手臂,骂骂咧咧,“真是个废物,听不到老子叫你别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