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匆匆走出操纵室正想给管家打电话，陈窈的语音电话打进来了，他一愣，赶紧接通，却不知怎么开口，她率先开口，声线模糊慵懒，“啊，不好意思按错了，你缴毒成功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算成功吧。”

&esp;&esp;“恭喜。”她打了个呵欠，“我继续睡觉了，别打扰我，十点半还要直播呢。”

&esp;&esp;何商岐怕真的打扰陈窈睡觉，调家里的监控记录查看，一切显示正常，他琢磨了下，她睡觉反锁门，于是他叫管家偷偷爬窗查看，五分钟后，他收到一张照片。

&esp;&esp;阳光透进室内，白色礼服支在人形袈，流苏上的钻石微微反光，长而厚的头纱垂地，依稀能见床上小小的团子，还有铺散枕头的棕色头发。

&esp;&esp;何商

&esp;&esp;岐看得心里暖融融，稍微放心了些，而且陈窈马上有直播，十点半后就知道了。

&esp;&esp;“大校大校！又有新爆炸了！”

&esp;&esp;来不及细想，他跑进操纵室，屏幕显示的画面，一家三环外的工厂，连带后面的仓库烧成火海，呼啸的风声所有化成灰烬。

&esp;&esp;还是隐藏的毒窝。

&esp;&esp;“通知消防队！疏散人群！以群众安全为先！火灭进去检查是否有地下基地，全部收缴！”

&esp;&esp;8:03。

&esp;&esp;“报告！又来了！新爆炸！”

&esp;&esp;这次是接近市区的服装工厂。

&esp;&esp;8:45。

&esp;&esp;“报告！又爆了！”

&esp;&esp;这次是三环内的酒吧。

&esp;&esp;“现场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？”

&esp;&esp;“报告！没有！”

&esp;&esp;9:30。

&esp;&esp;“报告！新爆炸！”

&esp;&esp;爆炸地点一家夜总会。

&esp;&esp;而这时何商岐的电话已经被打爆，军政各部门，上级领导都在密切关注这件事。这些人里有害怕自己担责的，也有其中牵扯颇深的，何商岐周旋几番，反手把这些名单告诉严云朝，让他和自己一起帮那神秘狂徒擦屁股！

&esp;&esp;这事惊动何老爷子，他了解情况后迅速分析出局势，“什么炸药？”

&esp;&esp;“不明炸药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，神秘人的事勿声张，勿暴露信息，秘密送进”

&esp;&esp;何商岐站得笔直，“是。”

&esp;&esp;“现在敌方老巢被端，难免出现武装活动构成军事威胁，一切以人民群众的安全为基准与前提。”

&esp;&esp;10:00。凉川全城响起防空预警警报。

&esp;&esp;马路武装部队巡逻，车流中穿插江家车队，人行道随处可见便衣警察和江家鹰犬，满天飞的寻人启事，各种不同的照片，奖金高到离谱。

&esp;&esp;10:10。一架无人机从德菲洛门口飞进。此时里面没有工作人员，只有山间株式会社的人在里面开会战战兢兢讨论对策，随“轰隆”一声巨响，有的犯罪份子当场被炸死，有的倒在大火中，整个夜店包括地面所有设施同时燃烧。

&esp;&esp;而不远处一家店铺门口木凳坐着一个黄油小熊人偶，圆圆的脑袋裹着蕾丝花边的头巾，上身白色荷叶边短袖，下身粉色百褶裙，肩上背着双肩包。

&esp;&esp;她愉快地翘了翘毛绒绒的小腿，笨拙而费力地起身，将握在熊掌的遥控扔到垃圾桶，然后从围裙兜袋掏出沓传单和一束银白色的细秆，往德菲洛相反的地方边走边发传单。

&esp;&esp;谁会怀疑一只呆呆萌萌的小熊玩偶呢？

&esp;&esp;前方喷绘广告屏、灯箱前聚集几个工人，正在撤下原先牌位。陈窈擦肩而过，往凉川市中心的步行街走。

&esp;&esp;东南西北四片区域，三个十字路口，32栋独立单体建筑，两栋商业大厦，接壤全市最繁华的商业区，连通地铁交汇站。

&esp;&esp;人多利于隐蔽，交通方便易于逃跑。

&esp;&esp;从南区进入，等第一个红绿灯时，一位年轻姑娘冲来抱住小熊的脖子，摇头晃脑地蹭陈窈的脸，“啊！乖宝宝太可爱了！我牵宝宝过马路好不好？”

&esp;&esp;“嗯……”

&esp;&esp;陈窈习以为常，任由姑娘牵着，心思百转千回。

&esp;&esp;江归一不像何商岐好糊弄，买无人机时差点暴露。山间株式会社明明把这笔帐算到江家头上，他居然还有闲工夫。

&esp;&esp;思考时，更多姑娘围拢，举着手机合照，趁机捏她的耳朵、手臂，拍拍脑袋、肚皮，喜爱的不行，一口一个乖宝宝。更甚者，把零食，譬如饼干棒棒糖塞到她裤兜，一副恨不得拐她回家的架势。

&esp;&esp;从半夜到现在陈窈只吃了块农户给的玉米耙。她身体不好，摄入少，又闷玩偶服空气不流通，头犯晕。

&esp;&esp;“姐姐。”她用撒娇的口吻说：“能不能帮我撕开棒棒糖呀。”

&esp;&esp;几位姑娘萌得不行争抢着撕棒棒糖，“啊啊啊乖宝我来帮你！！！”

&esp;&esp;“我的宝宝！！！”

&esp;&esp;“”

&esp;&esp;这玩偶服到底哪来那么大吸引力，一脸蠢样。

&esp;&esp;“宝宝，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啊。”

&esp;&esp;陈窈眨了下眼，“烟花棒。”

&esp;&esp;绿灯闪烁，她牵着前面姑娘的手走向十字路口的斑马线，捏着棒棒糖从头套塞进嘴巴。

&esp;&esp;就在这时，迎面而来两黑衣壮汉拦住去路，横行霸道的架子，态度极不友善，“头套摘下来。”

&esp;&esp;江家的人。

&esp;&esp;陈窈迅速躲姑娘身后，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控制器，瓮声瓮气，“姐姐，我不认识他们，他们好凶，我怕。”

&esp;&esp;两壮汉拿出类似录音笔的东西，那是上头下发的声线对比仪器，里面有一段陈窈的录音。

&esp;&esp;“再说句话。”

&esp;&esp;犹豫的瞬间，黄油小熊被列为可疑对象，壮汉作势强行掀开头套。

&esp;&esp;倏然，一道耀眼白光闪烁，产生大量白烟，视线混淆的瞬间，广场骚动不安，人头攒动，“什么情况？！”

&esp;&esp;不知谁说了句，“快跑！有爆炸！”

&esp;&esp;“什么！”

&esp;&esp;“你今天早上没听到防空警报吗？！”

&esp;&esp;“快跑啊！快跑啊！”

&esp;&esp;以讹传讹，顿时人群尖叫着四处逃窜，南边广场陷入混乱。

&esp;&esp;“乖宝！”姑娘紧张地朝身后一看，小小一只的黄油小熊已经不知所踪。

&esp;&esp;江家两壮汉被挤得走不动道，推搡间看到地面的白色粉末状固体，粗壮的臂膀把人一推，用手指蘸取，拍照发到江家内部，形容当时的情况。

&esp;&esp;远在东南亚的化学专家回了两句话。

&esp;&esp;【镁条燃烧残留的氧化镁。】

&esp;&esp;【就是她。】

&esp;&esp;他俩立刻打开寻呼机，“目标已出现，南广场，黄油色的玩偶熊，粉白头巾，同色套装，双肩包。”

&esp;&esp;此话传出的五分钟内，南广场前后的十字路口驶来十辆黑色六座的商务车，六十多号人训练有素地下车，同时二十架无人机盘旋在半空，开始在茫茫人海捞那只黄油小熊。

&esp;&esp;让人没想到的，广场竟同时出现十只身高相似的黄油小熊。

&esp;&esp;而巡逻的警察军队怀疑江家鹰犬涉嫌恐怖袭击，一个个逮住询问状况。

&esp;&esp;跑到地铁口的陈窈看到这幕，挑了下眉。

&esp;&esp;提前规划的路线，准备的玩偶服，一人三百轻松搞定。

&esp;&esp;她迅速脱掉玩偶服随便一扔，戴好口罩帽子墨镜，抄着兜进入地铁，淡定投币入站。

&esp;&esp;她靠着门调整呼吸，掏出手机，时间恰好10:30，打开《七缺一》电影的官方直播间。钟幼本人坐在直播间，略施粉黛的脸，一袭纯净白裙，气质柔弱可依。

&esp;&esp;网友不敢相信这是号称女鬼专业户的女演员，纷纷发弹幕，其中一位何的匿名用户狂刷嘉年华，很快跃至榜一。

&esp;&esp;接下来，江归一就会跑到直播间找人。

&esp;&esp;可惜，他将看到一台录播的机器。

&esp;&esp;陈窈不屑地笑，下一刻，地铁车厢传出惊呼与议论，三三两两的人接头交耳，重复最多的一句话——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她心一紧，下意识趁阀门闭合前下地铁，然而等在站台的乘客和地铁同样状况——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陈窈压低鸭舌帽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
&esp;&esp;什么情况？

&esp;&esp;以钟幼的身份她是第一次露面，哪来这么高的知名度？况且遮得严实怎么可能认出？

&esp;&esp;她低着头顺熙攘人流原路折回，越走心中越惴惴不安，因为耳畔萦绕的议论声全是同一句——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她不敢抬头生怕被认出，加快脚步回到广场，然而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仍是——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无论是男女老少、情侣、外地人本地人，中国人外国人，所有人围绕的话题中心——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她几乎被逼疯，那声音像无数只蚂蚁从耳道爬进心脏，开始啃咬血肉、神经。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这是钟幼吗？

&esp;&esp;这声音不绝于耳，像千万人同时注视，她如芒在背，全身关节紧张，皮肤不自觉分泌汗液。